儿子,我只能送你到这里

本文转自:今晚报

  感觉一直在准备但又一直没有准备好,所以,到了儿子出国留学的那一天,我仍然觉得有些猝不及防。可能子女最扎心的成人礼就是父母的送别,时光就是这样,我们不能拒绝自己变老更不能逃避子女的成长。当儿子订好了9月中旬的机票,这场长达一年多的分离于我突然具象化了。那些预知及臆想出的困难、惦念和人在他乡的孤独仿佛是电影胶片,每天都在我的脑中循环播放,因为焦虑我的睡眠只能依靠药物来维持。

  全家人都在用心为儿子打点行囊,我努力不把别离写在脸上。奶奶和姑姑怕他的行李太重,衣服装了又拿,又担心学校那边天气骤冷,衣服拿了又装,而父母所能给予他的全部行囊也大不过一个行李箱。我每天都觉得有很多话要嘱咐他,话到嘴边却只是反反复复的那一句,“一定要吃好睡好,照顾好自己”。

  临行出发去机场,从小看着儿子长大的邻居奶奶等在路口给儿子送行,浑浊的一双眼睛泛着泪光,我的眼眶不由一热,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哭。当我们在机场把车停好,分离便已经开始倒计时,我一直努力绷紧的那根防线突然断裂,情感的潮水奔泻而下,我哽咽着和儿子说:“来,让妈妈抱一下。”他笑着调侃我说:“妈妈,控制一下情绪,一会儿还要照全家福呢。”从儿子上小学开始,他就拒绝爸爸妈妈再抱他,和他时隔15年的拥抱却是因为分别。

  走进机场的大门,我跟在儿子的身后用手机记录着离别前的每一刻,还有他走过的每一步、每一个微笑和回眸,我多想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。陪儿子办理完行李托运,他随着人流继续向安检的方向走,他在扶梯上笑着回头望了望我和爸爸,我看不清他的眼里是否有泪光,但我却第一次觉得他的背影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又那么的孤独坚毅,我在心里悄悄地说,对不起,儿子,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。

  过安检之后,我们再也看不到儿子的身影,我和爸爸坐在停车场的车里沉默地听着每一架飞机起飞时的轰鸣,明明知道飞机上坐的不是他,但仍然坚定安全起飞的那一架上一定有他。

  其实,父母对于子女的所有教育,都是为了准备一次长长的别离。每个父母都想永远照看孩子的生命,只是,我们终将老去,老成一张弓的姿势,而子女便是我们射出的箭,离弦的那一瞬便再也追不上了。他们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个性,渐渐成为独立思考的个体,渐渐把父母的庇护剥离开。而我们能给他们的便是尽心教会他们勇敢、坚定、顽强,当我们挥手作别后,才能转身安心拭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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